小雪已过，也不见冬雪飘至，京城从APEC BLUE里又回归到了雾霾锁城的日子，如同美剧《Under The Dome》一般，2千万人一起活在这个大灰色罩子里。常常几天不出门下楼，靠冰箱里的存储消耗着活命。这枯索阴霾的礼拜日还是该出去，至少冰箱该填塞补给了，遂驱车前往几公里外的农贸市场。
已是这市场十多年的主顾，从它建成开始，眼见各种变迁，摊位的布局我比菜农还熟悉，只是我是个没有家庭的人，活得比上帝还简单，少有来此选买菜蔬，过那炊烟缭绕、锅碗瓢盆的日子。也就周末偶来大肆采购一番，拧几大包瓜果菜蔬回去塞冰箱，再吃掉一批，烂掉一堆，又来进货，如此反复循环的活命，本不该是熟客，但经不住十多年的来往，市场里已有菜农熟悉了我这张索群的脸，常常几个月不去后再次光顾，行至一些摊位，总有一张诚恳的笑脸温良的招呼起来。
“大哥您来了，好久不见，这回要点什么，给您拣好”
诧异一下，怎么还记得我，不该啊，我不是这里的常客。旋即觉得此种疑问甚是无礼，那头殷勤的招呼继续着，我已开始享受一份悄然而至的老主顾温暖。
“给我挑些菜心、豆芽、小油菜，还有辣椒，哦，再削几个莴笋，多少你看着拣吧”。
我买菜习惯批量采购的方式，也甚少问价格，不是钱的问题，而是出于对这种熟悉的人的信任。
“帮我都挑好包好，我先去买点别的，再来取”
我嘱咐着菜农，然后踱步他处浏览。
环顾了市场，处处斑斓而嫩艳的颜色抢入眼睛，白菜的绿白、苔菜的鲜紫、西兰花的浓翠和尖椒的明红。。。一垛一垛的码放整齐、躺卧于案板上仍然张扬着鲜活的姿态，红绿黄白间相互照应，刚挤出颜料的调色板一般，等待着被挑选、混合。这是冬日里少有的色彩，也是没有料想到的景观，眼睛被此等色彩刺激一下，觉得似滴过眼药水一样短暂的清澈，何止空气已透明起来，连周遭的温度都有了。须知这大棚子外面是灰色沉沉的霾，郁色匆匆的人，而人被这种景观围绕一下，就会有出离的错觉，无论如何，一切依然又美好了起来，鲜丽而蓬勃，买菜与卖菜的人之间相互问候，温良而谦让。
这是农事的幸福，有生鲜的果蔬和良善的人们。我于此感受片刻的愉快与温暖，觉出活的意味，生的平凡。幸福其实是幸运与福气的二合一，幸运可以听闻、遇见平素日子里的鲜活人事，点点滴滴的微善小举。于是福气娓娓而至。拧过菜农为我装好的大包果蔬，踱步而出市场，抬眼天空依然灰暗，脚下仍有泥泞，可手中已携有一大包鲜活的快乐，夫复何求。
Comments